梁森头发是失光的
作者：里灰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9685255/answer/136139435
来历：知乎
我二十二岁，有个七岁的妹妹
我妹出生那晚，我正在黑网吧跟伴侣彻夜打游戏。
一群酒肉朋友，都是独生子，知道我空降个妹妹，大中午的，嗷嗷拍键盘嚎叫：“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完蛋了，小孩什么的最烦了！成天说你好话！拔你网线！偷你零费钱！吐你口水！弹你小鸡鸡！哈哈……”
哥几个各类帮我百度，一个搜“怎么把小孩暗暗卖到山里。”一个搜“卖小孩判几年？”，
吓得我菊花都开了。
厥后转学，跟这群酒肉朋友散了。
妹妹一天天长大。
她聪明、标致、可爱、灵巧、善解人意……完全不是那群王八蛋嘴里的那种生物啊！
我此刻特想找到那群家伙，而后愉悦幸福地通知他们，我妹不是我的费事。
她是这世界，写给我的情书。
1
夏天，夜晚，我牵着她的小手，在公园漫步。
我穿戴短裤短袖，被蚊子咬得嗷嗷直叫，跟个猴似地乱顿脚。
她仰脸问我：“哥哥，为什么蚊子咬你不咬我啊？”
我笑哭：“你穿戴长袖长褂蚊子怎么咬啊。”
她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
接着走了一会，她俄然停下来哈腰卷裤腿，卷完左边卷右边，完了又卷袖子：“我把肉显露来，这样蚊子就不会光咬你了。”
她还分派上了任务：“大蚊子去咬你，小蚊子来咬我……”
夜微凉，心底潺潺一股暖流。
2
记得是她两岁的时候，她跟我妈在亲戚家用饭。
我打德律风过来问候。
“小美男，你在吃什么呀。”
“芽菜。”她牙牙学语道。
“芽菜呀，我也喜欢吃芽菜哇，那你能不克不及给我吃一口呀？”
她愣了，估量一脸懵，心想：你在德律风里怎么吃！
我见她不措辞，就换了个话题聊起了另外：“美男，出门在外，你尿不湿没漏吧，哈哈哈哈哈。”
到了晚上，她返来了，我正在看电视。
她进门后默不出声地走到我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油汪汪的芽菜，踮着脚举到我脸前说：“哥哥，这是我给你带的芽菜……”
我一愣。
那把芽菜脏兮兮的，但嘿小芊卉，我全吃啦，下次还要给我带哦。
3
过马路。
我牵着她，她牵着气球。
气球出手飞了出去，她俄然挣脱我的手随着去捡，耳边一阵车的吼叫声，我惊得面前一黑，尿都吓出来两滴，简直吓瘫在地上。固然我们还在马路边，车辆离我们八丈远，两头还隔着雕栏。
她捡起气球，见我酡颜头冒汗，问我怎么了。
我长舒了口吻骂道：“谁发明的车啊！有毒啊！不如都拿去烧了！！！”
她不苟言笑地经验我道：“哎，哥哥，你是不是傻呀，要是没车的话，我们怎么去上学呀？”
我无语，仿佛我无论再说什么都市被她讪笑成很蠢很幼稚。
可我心里照旧想说：笨伯，因为你要过马路，所以我但愿全世界都没有车呀。
4
有一回走了狗屎运，翻雕栏的时候，小腿肚子被铁片刮了一下，血流不止，蛮吓人的，肉都翻了过来。
大夫给我清洗伤口，她俄然进来瞥见了我的伤口。嘴一撇，嚎啕大哭：“你是怎么做哥哥的，你是怎么做哥哥的，咳咳…你是怎么做哥哥的……”眼泪灌进她嘴里，呛得她青筋暴起咳嗽连连，大夫吓了一跳，赶忙让我我妈把她拖了出去......
从病院返来，我问她：“我受伤关做哥哥什么事啊……”
她低着头不回覆我,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excuse me？受伤的是我好吗，莫非你不该该去生铁雕栏的气吗？
这时邻人家家一个小弟弟来串门，看我腿上缠着绷带，小伙子必定没见过什么世面，太好奇了，就伸手摸了一下。她在旁边哇得哭了，满脸眼泪乱滚，冲到阿谁小弟弟旁边一阵吼怒：“我这么碰你你不疼吗，要是你你不疼吗要是…要是你你不疼吗……”
小弟弟鼻涕都被吓出来了，落花流水地跑了。
我抚慰她说：“你别哭啊，我不疼，不疼，真不疼……”
她趴在我怀里接着嚎啕：“你是怎么做哥哥的，怎么做哥哥的，怎么做哥哥的……”
哦，原来在她那，好好做哥哥，便是爱护好我自己呀。
5
某天视频谈天，她捂着嘴，欠好意思地跟我说她失牙了，可丑了。
“那赶忙给我看看哈哈哈哈哈。”我说。
“那你包管不笑我。”
“好，我包管！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抿着嘴犹豫了下，又捂着嘴说：“那你怎么包管？”
“我对钱立誓，如果我讪笑你，我就一辈子找不到女伴侣！哈哈哈哈哈。”
她俄然震怒：“哼！你就知道找女伴侣！我去跟我妈说你在学校里不是好勤学习的！”说完放下手机，把我晾在一边，憋着大红脸起诉去了……
返来的时候又让我从头立誓，我反重复复发了六遍誓......
最后
她照旧决议不给我看......
她从小脸皮薄，自尊心强，大略照旧怕我笑话她吧。
一周后又微信谈天，我受了点冲击，心情如屎，心情如大便。
她捂着嘴问我怎么了，我苦着脸不说。
她就给我讲各类好玩的事。
讲了半天，见我照旧愁眉不展满脸大粪。
她俄然咧开嘴：“那你看我的牙～”
我扑哧笑了出来。
她红着脸嘿嘿直笑，很难为情可又是那样开心。
我陡然很心疼。
6
客岁这个时候，爷爷归天。
爷爷把我从小疼到大，厥后有了妹妹，更是把她宠上天。
对于爷爷的归天的消息，爸妈一直是瞒着我和妹妹的，直到正丧的前一晚，我妈才背着妹妹暗暗通知我。
他们大略是以为，晚一天让我们知道，就能少一天难过吧。
回家那晚是坐大巴归去的，我头靠在窗户上，想到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我妹问我怎么了。
我怕她难过，就只是说：“爷爷生病了。”
正丧那天，我跟爸妈说：“不要让我妹知道爷爷归天了，她没参与过葬礼，很好骗的......”
爸妈都摇头承诺。
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有亲朋挚友聊爷爷归天的事，我就带着她回避。我哭丧时就托付人把她带走。对于她在葬礼的那局部顺序都省失了....
到了晚上，来宾都散去后，我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依偎在我怀里。
我们都不措辞。
俄然小叔家三岁的弟弟跑来问我：“哥哥，爷爷去哪了？”
我把他也搂进怀里说：“爷爷睡着了。”
他又问：“那他睡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醒？”
我笑了笑说：“爷爷累了，所以想多睡几天。”
半晌缄默沉静后，我妹俄然从我怀里跑走了。
我笑了，心想：必定是因为我抱弟弟她妒忌了。
厥后才知道，她是跑去找我妈，那天她趴在我妈耳边，暗暗地跟我妈说：
“妈妈，你别通知哥哥爷爷归天了，他会哭的，他一直以为爷爷只是睡着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7
大二开学，全家人一起用饭为我践行。
我妈开打趣说：“你看你妹妹这么舍不得你，你爽性把她带学校去好了。”
“好啊，那我每天牵着她的小手去食堂用饭，让她坐我旁边上课，约会让她当电灯胆，哈哈……”
我妈说：“用饭上课还行，要当电灯胆必定得炸！”
“哈哈，是啊，必定得炸，不外带着这么都雅可爱的妹妹用饭上课逛校园这种事想想就很夸姣啊......操纵她跟女孩子搭讪必定很不便！”
我和我妈聊个不绝，她在旁边闷头用饭，很伤感的样子。畴前一晚知道我要走时就这样了，忽忽不乐的。
吃完饭我妈带着她开车送我去车站，我跟我妈有说有笑，她一路缄默沉静，我知道，她还难过着呢。
在车站里，我挥手告辞，我妈让我快走，她低着头不看我。
走了几步，老落工具在家的我俄然转头说：“妈，你说我这回没忘带什么吧，总觉得忘带了什么……”
我妈还没反响过来，她俄然抬头，嘴一撇，眼泪就出来了：“你忘了带我，方才用饭的时候你说要带我去学校的。”
啊不哭不哭，哥哥抱抱，哥哥抱抱。
8
放假在家。
根本上都是坐吃等死，各类懒，出错得我妈都绝望了。
她对我也不再奢望什么，就但愿我大中午起床后能把厨房垃圾倒了，要否则到了晚上真的会臭！！！
很不孝，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我忘了一次又一次……
我妈终于迸发了，某天下午，拿着衣服架直接冲进我房间，抽得我嗷嗷直叫，从卧室到客堂，从客堂到厨房，从厨房到楼下…
我妹被吓哭…
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再次正告我：如有下次，鳞伤遍体。
我连连摇头。
我妹在旁边吓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早上我从睡梦中惊醒，提上裤子就冲进厨房去倒垃圾……
发明垃圾桶没了。
我正纳闷…
我妹俄然从外面返来，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手里提着空垃圾桶。
她怕我妈揍我，又不想打搅我睡觉，就早起帮我把垃圾倒了。
“笨伯，对我这么好干嘛，这么重的垃圾桶，你是怎么拖到楼下的……”
9
我妈常常骂我：“你这么惯你妹妹，迟早得惯坏她，小孩子该经验照旧要经验的！”
我每次都说：“好！”
而后依旧宠她上天。
有一回我妈俄然打德律风给我说：“你妹妹把你那块三千多买的乒乓球拍拿去扒沙了，已经磨得不可样子了。”
“啊？！”我心痛如刀绞，不但是钱的问题，再花三万能够也买不到那么顺手的拍子了啊！啊！啊！
“啊什么啊，都是你惯的，我说了几遍她都不听，说你必定会让她拿去扒沙的！等你放假返来你要是不经验她我就经验你！”我妈说完怒挂德律风。
“我必定会让她拿去扒沙？！谁给她的自信？！”我一时血冲脑门，分分钟要吐血，想了半天，深觉是时候要经验下她了，终究童年时期的教诲对人的影响是极深的。
回家的时候，我在路上就想好了，一抵家我就要狂吼她的名字，势须要把局面震住！
我一进门，大呼:“芊卉！”
“哥哥，我在这儿呢，卫生间。”
我到卫生间门口一看，大红盆里满满的水，她坐在小板凳上，正拿着鞋刷给我刷拍子呢！
我擦，三千多块的拍子，我平时简直是用舌头舔的。你给我用鞋刷？
我巨愤恨地咳了一声。
她转头把拍子举过甚顶，笑得绚烂无比：“哥哥，你看我给你刷得比原来还洁净！”
而后放下拍子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
许久不见之后再相见，她都市给我一个这样的拥抱。
“看你袖子湿的，不凉？”
“凉。”
“走，我带你去更衣服。”
“哥哥，你此次给我带了什么礼品？”
“魔仙棒，不外没买到你喜欢的粉白色。”
我妈俄然冒出来说：“你便是这么兴师问罪的？那但是三千多块的球拍啊！”
我一愣，有点尴尬，啊，我原本是要怪她的，可她一冲我笑，我就什么都忘了。
我妈无数次要求我对她峻厉点，一开始我老是痛下决计。
厥后爽性就放弃了。
对她好是一种瘾，我怎么也戒不失。
10
高三时中重度抑郁。
白日在课堂里发呆，夜深人静就坐在马桶上冥想在世的意义。边想边抓头发，有时能抓一整夜，一夜下来脚边一大片头发。
每次抓完又一根根捡起来……都放在一个盒子里。
想着要是哪天我死了，头发可以留给家人做个念想，它不会腐臭，能放好久。
那段工夫我照旧很积极的，固然我找不到在世的意义，但我一直在尽力找，在琢磨。
我跟伴侣说：“我想死。”
伴侣说：“哈哈……没钱去网吧了？”
我跟教员说：“教员我不想活了。”
教员把我叫到办公室，一阵语重心长：“孩子，即便间断频频考砸了都没关系，下定决计，下次一定要考好……”
我跟我妈说：“我有轻生的念头。”
我妈反问我：“又失恋了？”
真的，一点都欠好笑，我真的想死。
我找不到在世的来由了，仿佛也没人可以给我。
某天中午，我半死不活地从学校回家用饭。
我妈正做饭。
我妹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就去找她闲聊。那时候我已经筹算分开了，也便是去死了，闲聊其实便是告辞。
“芊卉。”我叫她。
“嗯？”她抬头望着我。我有一阵子没搭理她了，俄然找她措辞，她开心得两只大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搂她进怀里问：“如果哥哥俄然就消失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大略是我语气太繁重了，她愣了一下，撇着嘴抬头问我：“哥哥，你去哪？”
“不知道，横竖便是消失了。”
“那我就去找你。”她红着脸说。
“你找不到我的。”
“我能找到！”她焦急地说。
“但是你不知道我在哪，我消失了，像氛围一样。”我两手一挥。
“那我就去公园找你！”
公园是我曾经离家出走的遁迹所，她跟我妈在那里找到过我。
我又说：“我不去公园，我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谁都找不到我！”
她愣住了，想了想，眼泪滚下来：“我便是要去找你，我便是要去找你……”
而后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我妈端菜出来，问怎么了，我说我便是开了个打趣。
用饭时，她还不绝地失眼泪……
我妈不绝地怪我吓唬她,说得我心烦意乱。
饭没吃几口我就饱了，委曲打起精力要去学校。
推门要走时，她俄然哭着叫住了我：“哥哥，你去哪？”
我的心颤了一下，转头冷冷地说：“去学校，念书。”
说完我就走了，走到楼下，我深深呼了口吻。
没走几步，俄然又被她的哭声叫住了：“哥哥，你到底去哪？”
我转头，她就站在我身后的楼梯口，咧着嘴哭得满脸眼泪：“哥哥，你去哪？”
我刚要措辞，我妈就下来了，以为她在无理取闹，要抱她上楼。
她死活不愿，抱着楼梯扶手死命地喊：“哥哥要消失了，哥哥要消失了，哥哥要消失了……”
我看着她声嘶力竭满身颤动的样子，眼泪就出来了。
那天下午，想着她惊骇的眼神，心里都是不安。我去跟从主任告假，班主任问我来由。
我说妹妹心情欠好，我想陪她。
班主任笑了，说坚定禁绝，进修第一。
我直接回身就走了。
这世上重要的事情太多了，进修是倒数第一。
11
高一要思索填分班志愿的时候。
我跟从主任说：“我的乐趣是文科。”
班主任找我谈话谈了一晚上，他跟我说，糊口是很残暴的，通常是人为好几年不涨一次，物价天天涨，等你结业了你就知道了，一个大学生能在一个都会站稳脚跟对付地在世就要拼尽全力
我跟我爸说：“我的乐趣是文科。”
我爸抓着我跟我谈了好几天。
横竖意思都是，选文科连自己都养不起之类的，不只是教员和我爸，连同学之间都是这么说的，根本上身边人选文科的都是理科欠好的。
之后我再说我的乐趣是文科，我爸直接就急眼了。
我更不敢说我说的文科其实是做个记载片导演，我想读艺术院校。
厥后我妈固然很反对我，还因为这个跟我爸打骂，但最后我怂了，我怕结业之后找不到好任务还要跟怙恃伸手要钱。
高考完毕，我自知考得很差，我妈说：“我给你钱你出去玩玩”。
我说不消，因为我知道自己考得很差，我以为很对不起怙恃。但我是很想出去的，高考前端赖丽江拉萨蒙古大草原撑持着。
最后我和同学去了日照和泰山，钱是跟同学借的。
所以从大一开始我就出格有动力攒钱和赚钱。
我升学学宴的份子钱我妈都给我了，我跟同学弄了个任务室帮人写网站，再加上一些家教兼职。
赚的钱钱我分成三不等份，一份是存给自己，一份用明天将来常花销，另一份是专门给我妹攒的。
我给她办了一张卡，攒了三年多，此刻外面已经有了一万六千多块。她才七岁，我还在念书，今后我会更有能力，等她十八岁的时候卡里预计会有五十万吧，我尽力让它更多。
但愿等她长大了，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挺大一笔钱，而后可以不消像我一样为了糊口生涯而放弃胡想，可以在撑不下去的时候说走就走。
爸妈给了她生命，我但愿我这个哥哥能给她自由。
转载自新浪微博:@里灰啊
